爸爸的呼喊声在空中回荡。
下一秒,他的灵魂重重地撞进了身体里。
“滴、滴、滴……”
原本拉成直线的心电监护仪,突然重新跳动起来。
虽然微弱,但却充满了生命的律动。
正准备盖白布的医生吓了一跳,随即大喊:
“有了!有心跳了!快!继续抢救!肾上腺素!”
门外,听到动静的妈妈和哥哥喜极而泣,相拥痛哭。
抢救室里再次忙碌起来。
我飘在角落里,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爸爸,虽然满脸泪水,但嘴角却挂着欣慰的笑容。
爸爸,再见了。
一定要连着我的那份,一起幸福地活下去啊。
三天后。
爸爸终于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。
他苏醒后的第一反应,就是四处寻找我的身影。
他不顾身上插满了管子,挣扎着要下床。
“诗诗呢?诗诗在哪?”
哥哥含着泪按住他:“爸,你别动,医生说你不能乱动。”
爸爸一把抓住哥哥的手,力气大得吓人。
“我刚才……在鬼门关见到诗诗了。“
“是她把我推回来的,她说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家……”
“她还说……她能听见了,她的病好了。”
听到这话,哥哥的眼泪瞬间决堤,但他死死咬着嘴唇,不敢哭出声。
妈妈为了安抚爸爸,强忍着巨大的悲痛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
“老林,你做梦了,诗诗……诗诗在家睡觉呢。”
“她有点感冒,不想来医院,我让她在家歇着呢。”
爸爸听后,安静了片刻。
他定定地看着妈妈,看着妈妈红肿的眼睛,看着哥哥躲闪的眼神。
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,那种为了哄我开心而编织的善意谎言,正如当年他们哄骗我听力能恢复一样。
两行清泪,顺着爸爸苍老的脸颊无声滑落。
他不再挣扎,身体慢慢软了下来,靠在枕头上,闭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,女儿是真的没了。
那个在鬼门关推他回来的,是女儿最后的告别。
沉默良久。
病房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突然,爸爸睁开眼,用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:“把针拔了。”
“爸,你干嘛?”哥哥惊道。
“拔了,我要出院。”
爸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,“诗诗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……她生前只能戴着那个丑丑的助听器,被同学们笑话……”
“她走的时候……一定要穿得体体面面的,我要亲自去给她挑最漂亮的裙子,我要带她去迪士尼……”
“老林……”
妈妈再也忍不住,扑在爸爸身上放声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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